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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

第十六章

“啪”!

甩棍棍身毫无悬念地击中触手的口器,整条深色的肉须被击打得甩向相反方向,它发出一声让人难以形容的痛喊,黑暗深处开始震动起来,像是感受到了深色肉须所受到的伤害,彻底从昏睡中醒来。

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突然绽放开一只又一只的眼睛,没有睫毛也没有眼睑,只有青绿色的瞳孔禁锢在杏核状眼眶之中。

“OoooooK。”烈非常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,驯火者在清脆的金属脆响之后再次将他保护起来,“这就有点恶心了。”

瑟挥了下甩棍,将上面的粘液甩脱,溅落在木质地面上发出粘稠声音:“你看见了?”

“看见了。”

“现在怎么办?”

“现在还不知道。”烈伸出手扶住少女柔韧有力的纤腰,“不过,我觉得我们要先来一段华尔兹。”

“我不会跳华尔兹。”

“探戈也行。”

“你觉得我像是会跳交谊舞的人吗?”

烈倒抽一口冷气:“你在远山学院怎么混下去的?每个学期末都有舞会啊?!”

“那就把我当做不合群的那类人好了。”瑟不屑一顾,将另一只碳钢甩棍轻巧打开握在手中。

年轻的裂隙追迹者哈哈大笑,在身后袭来的锐利风声中将瑟抱在怀里,驯火者壳般张开将两个人包裹在其中不留一丝缝隙,随即被青绿色光芒淹没。

似乎是被激起了同仇敌忾的愤怒,那些发光肉须不断击打在驯火者形成的银卵之上,发出清脆的铿锵声,脚下圆木也因为这洪流而发出细微振颤。

瑟想象那能够将纹理密实的圆木撕裂、留下一指节深沟槽的力量正将他们围困在中间,这样危急的情况非但没让她感到畏惧,反而让固执的少女升起一股想要挑战的兴趣,她放慢呼吸,手指松垮地握住甩棍。

这对武器是瑟最喜欢的,每当她将它们握在手里,就会感到自己无坚不摧、无比强大。

黑暗和噪音中,烈笑出声来,手掌轻轻搭在少女肩膀上:“好久没看到这样的你了,瑟!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怀念你的这两根小棍棍!”

要不是驯火者的内部太逼仄,瑟发誓她一定会让这个长不大的熊孩子尝尝这两根“小棍子”的厉害。

但现在她只是徒劳地做出嫌弃表情说:“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怎么出去,那群蚯蚓肯定不可能总是这样攻击!”

瑟说完,烈并没有马上回答,他的沉默让瑟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。

“你想干什么?!”

“……托调查员的福,驯火者现在完全感受不到空的存在,如果我能把她召唤到这个空间裂隙——”

“我不准你这样做!唐家那个末裔还没让你吃到苦头?如果空像上次一样趁火打劫,你觉得调查员还能够这么轻易地放过你?!”

烈放在瑟肩膀上的手掌收紧了,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:“瑟,不是今天,也会是明天。我们每次进入空间裂缝都会有可能面对这样的危机,我们不能每次都费尽心思、甚至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,去绕远路。你必须得让我试试。”

“绝不。在TDC我是你的上级,我有权力阻止你的轻率行径。”瑟咬牙。

“现在不是你是否准许的问题,如果我们不这么做的话,你我就要死在这里了。”

瑟满脸想要辩论的欲望,嘴唇微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她侧转头,真知法眼穿透了驯火者的屏障,凝驻在某个遥远的点上。

虽然看不到同伴的表情,烈却非常熟悉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默,他放开了瑟的肩膀,凭着记忆让手指碰触到了少女温热柔软的脸庞。

“瑟,你看到什么?”

“我……不确定。”瑟的声音充满迷惘,“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强大的自然系守护者。”

“自然系守护者”这个名词让烈猛的想起吉萨天空中摆动柔韧身体的壮丽神明,还有那个初次与守护者同步只会傻笑的黑皮肤青年。

“是巴布鲁吗?!”他惊喜地喊。

瑟再次沉默了片刻。

跟着,她下命令了:“撤掉驯火者。”

“什么时候?”

“等我的讯号。”

“你会倒数计时不?”

“嘘!”瑟毫不客气地在他小臂上拧了下,“准备。”

“你到底会不会倒数?!”

“三!”

“好吧好吧!”

“二!”

烈集中精神。

“一!”

在瑟喊出最后一个数字之后,烈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驯火者形成的亮银色保护壳。

那瞬间,明亮的白光如同怒海狂涛席卷而来,烈来不及闭上眼睛,只感到一阵鼻酸,在强光中暂时失去了视力。

而瑟完全不为所动,真知法眼撕破了外在的一切,只回馈给她最真实的东西。

“他们就在那里!”巴布鲁喊。

莱扎沉厚的嗓音中带着笑意:“我看见了,天选者。”

“呃,对不起,我不应该指手画脚的!”黑皮肤的年轻人被笑得有些脸红。

巨尾拍打空气,发出惊人难以想象的尖锐风声,莱扎低下流线型的头颅,似乎有一种肉眼无法得见的力量从他庞大的身躯上流淌出来。

这股力量劈开了包裹着裂隙追击者们的绿色光团,显露出里面的驯火者壁垒,它那光可鉴人的银亮外壳似乎完好无损。

巴布鲁和莱扎不用对话就明白,时机已到,他们沉下了身体朝驯火者俯冲,青绿色光芒被打散又很快聚拢,再次向驯火者围拢过去。

雄壮的巨蛇加快了游动的速度,空气从瑰丽的鳞甲轻巧擦过,摩擦力似乎根本没办法在他们身上起到作用。

青绿色光芒意识到了巨蛇的存在,然而它们并非自然界的生物,食物链法则并没有深深刻在这些裂隙生物的DNA中。

巴布鲁和莱扎的到来,非但没有让那些发光肉须感到惊慌失措,反而令它们产生了目标即将被夺走的愤怒,发光肉须在青绿色光芒的遮蔽下分成了两团,一团迎向莱扎,另一部分疯狂地冲向了已经裂开一道狭窄缝隙的驯火者。

“我们必须阻止它们。”黑皮肤的年轻人斩钉截铁地说。

巨蛇微微侧转头颅,观察面前诡异的浓绿,像巴布鲁那样凝视着这种与众不同——并非褒义——裂隙生物。

“……作为你的矛与盾,天选者,如你所愿。”

和上次有些微的不同,巴布鲁还没有敏锐到立即察觉出这样一星半点的变化,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如何拯救自己的朋友身上。

得到莱扎的承诺,他忽然感到身体一轻,似乎曾经禁锢巴布鲁四肢的无形物在此刻陡然崩毁,庞大蛇身任由他控制。

当巴布鲁得到了掌控权后,莱扎对于裂隙生物的憎恶清晰地传达到了年轻的脑海之中。

就像上次巴布鲁看到的,从远古时代那些一代又一代与莱扎相伴的埃及君主,纷纷化作尘土,他们所代表的文明逐渐湮没在另一种宗教的意志之下。

宏伟的金字塔被黄沙所掩盖,帝王陵从人民的记忆中消失。

寂寞的神明,也可以将它称之为——守护者,他信守承诺,在遗忘中等待着下一位值得陪伴的天选者。

然而过去的就是过去了,神话时代降下了帷幕。越来越多的失去信徒、对天选者心生失望的同伴离开地球不再回来。他们带走的不只是信仰,也带走了最初的守护者为行走于这个世界上制定的规则。

最先被放弃的就是空间裂隙。

对于高维度的守护者来说,这些一小片一小片的塌缩空间并不值得一提,里面所蕴含的能量也微乎其微。在作为神的漫长岁月里,他们并不介意维护自己找到的空间裂隙,因为天选者和人类等能从其中获得好处,可以算作契约回馈的慷慨回礼。

但当莱扎的盟友们接二连三地离开地球回归高维度世界,这些空间裂隙也逐渐荒芜。最初的守护者留在其中的遗迹,慢慢被不知名的裂隙生物所占领。它们汲取着神话时代粗糙却纯粹的能量,演化繁殖成各式各样的怪物,并把空间裂隙当做巢穴,一代一代的存续。

当人类第一次在没有强大守护者的情况下进入空间裂隙时,那里面的生物便被惊扰了。虽然贪婪是它们的本性,但强烈的求生欲望也让裂隙生物倍加小心。

那次从空间裂隙中取得的战利品是后来人所无法想象的,光是一类物就有四件,二类物数不胜数,至于三类物,第一批进入裂隙的人是这么形容的:

“太多了。我们不得不作出取舍,二类物……当时甚至连分类名词都没有,二类物尽可能的多收集一些,而剩下的三类物只能随手丢掉。”

那一次成功的探索被成为“大掘金时代”的开启,而对于裂隙生物来说,它们的狂欢派对也揭开了序幕。

当某一只裂隙生物品尝了天选者落在地面上的血液,到食物链真正形成,也许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。

但是等到高高在上的初代守护者意识到,他们在地球上留下怎样的隐患时,已经过了数百年之久。

无数有才能的天选者因此陨落,身体成为裂隙生物的养分,灵魂消失无踪。越来越多的守护者契约遭到摧毁,怅然若失地回到高纬度世界。

天选三圣唯一入世的血脉在空间裂隙丧命,灵魂遭到撕裂被裂隙生物吞噬的消息,从地球传回了高维度空间,这个惨剧终于使守护者们明白,那些躲藏在黑暗之处生长的生物,不再是无害的副产品,它们正威胁着与自己息息相关的天选者。

战争,疾病,裂隙生物,不断走低的生育率,一个又一个减号让天选者的人数不断减少,有的家族在50年间人数缩水了二分之一,有的家族甚至再也不能繁衍出可以召唤守护者的天选者来。

这些自以为对人类失去兴趣的古代神明忽然发现,如果再没有什么补救措施,已经从人类历史中被驱逐的他们,将会彻底失去与天选者的联系,高纬度空间与地球之间相互依存的关系就此崩溃。

在他们所处的高维度空间里,能够支配的能量虽然庞大,但是却缺乏再次晋升的奥秘,若是连天选者的契约回馈都失去,守护者便再也无法进化,只有停滞不前。

时间能够毁掉一切。

一个守护者也许能够几十年、上百年保持同样形态,但这个数字一旦以千年作为单位,就没有哪个守护者能够幸免于难。无法再次前进,失去方向的日子,能够消磨任何一个智慧生命的意志。

到那时,放在他们面前的便只剩两个选择。

一个是,放弃前进的意志,逐渐与那些丑陋的、仅仅靠着本能支配的裂隙生物沦为同类;另一个是,在高维度空间大肆屠戮,靠着吸收其他守护者获得能量,进而找到再次前进的道路。

不论哪个选项,都是已经存在千百年的守护者所不能接受的,已经离开地球许久的他们想到了忠诚而强大的莱扎。

他们可以通过他集结更多的守护者,将这个规则消失殆尽的世界重新保护起来。

“所以,这是你的任务?”巴布鲁问。

“不,这是我的义务,强者本该如此。当我在帝王身边分享供奉时,也分担了他们的责任。”莱扎雷鸣般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十分温柔,“我很高兴有更多的守护者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。天选者们需要帮助。”

“强者本该如此。”巴布鲁咀嚼着这句话。

“你并不需要想太多,天选者的责任与守护者不同。现在你的任务就是,帮助你的朋友。”

伟岸的蛇身之中,巴布鲁咧开一个大大的微笑,大颗的洁白牙齿闪闪发亮。

“你说的对……我们还等什么?”

巨蛇随着巴布鲁的意志摆动身体,每一次肌肉的伸缩都让它俯冲的速度加快一分,当巨蛇沉入浓郁的青绿色光芒时,那些激动的肉须甚至被蛇身裹挟的劲风弹向两侧,如同摩西分海那样被分成了两片。

处于浓绿之中的驯火者呼应般的裂开了,它如同融化的水银向两侧倾泻,瞬间露出了两个被困的裂隙追迹者。

散发着青绿色的光芒肉须,似乎明白自己想要夺取这两个无礼之人的性命只在此一举,它们挣扎着穿透巨蛇带来的劲风向目标合拢。

巨蛇金色的竖瞳狂怒着紧缩成细细的黑线,它伟岸身躯在半空中猛然停顿。

“没有谁……”莱扎的怒吼如同非洲草原上,昭示雨季到来的第一声雷鸣,云团剧烈地摩擦着空气,带来震耳欲聋的巨响。

“……能伤害我的朋友。”那怒吼高高扬起在顶端细细地落下,化为黑皮肤青年的沉静的嗓音。

天选者与守护者合为一体,莱扎继续了数百年的神力再次得以释放,夏日正午般炽烈的光芒顺着巨蛇鳞片缝隙渗透出来,整个蛇身明亮如同千万火把一起点燃。

这原本漆黑、不见天日的空间裂缝被照的亮如白昼,所有曾经只为真知法眼才能看透的伪装都被燃烧殆尽。

肉须在光芒中迅速的枯萎,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形态从根部撕裂掉落在地上,发出空洞的啪啪声,浓绿消失了。

瑟握住烈的手臂,引导着裂隙追迹者走向巨蛇,驯火者护卫在两个人身侧。

雄壮的神明垂下三角形头颅,辉煌金眼温柔地注视着他们。

“太不小心了,孩子们。”莱扎说,“有双能看穿一切的眼睛,不代表你就要为此迷惑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瑟仰头望着他们,真知法眼在双瞳中忽闪忽灭。

“现在你看到了什么?”巴布鲁问,“和刚刚的有所不同吗?”

“是的。完全……不同。”瑟闭上了眼睛,这个空间裂隙所有的一切在她脑海里浮现。

笔直插入天空的参天大树早已死亡,留存在这里的,是它干枯的躯壳。无数肉须从龟裂的树皮中伸出来,远远看去,它们口器附近发出的青绿色光芒就像是树木的叶片。

在树根处,数以千计的牺牲品静悄悄地站在那里,身上的服饰打扮穿越了整个人类历史,有的衣着轻便,一眼便知是在这里罹难的天选者;有的手里握着柴刀,甚至作出搭弓射箭的样子,十有八九是误入歧途的普通人。

他们大多数保持着生前痛苦挣扎的样子,肉须从这些人类的五官中探出来,如同寄居蟹保护着自己的螺壳。

不知名的飞鸟落在牺牲品身上,用铁硬鸟喙撕下肉须吞进肚子里,当其他肉须向它攻击时拍打翅膀飞到天空躲避。也有技艺不佳的鸟儿,因为贪吃,错过了最佳躲避的时间,肉须一拥而上将它缠住,片刻后,地面上就会增加一只僵硬的鸟尸。

这是黑暗的坟墓,沉寂的坟场,是裂隙生物的巢穴。

这便是真知法眼告诉她的一切。

巨蛇轻柔地拍打着空气,看向瑟的神情变得十分温柔,就像个慈祥的长辈正凝视自己家的孩童。

“‘看见’与‘理解’不同,孩子。”莱扎与巴布鲁的声音重叠在一起,“不要为成见所累,这才是你真正的力量。”

刚刚被强光刺伤眼睛、流泪不止的烈,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:“巴布鲁?”

“我是巴布鲁,也是莱扎。”

“呃,这个倒是没什么关系,我想问,咱们能不能走了?这个地方实在讨人厌。”

天选者与守护者同时轻笑起来,巨蛇雄壮的身体在空气中滑动,将两个年轻人环绕在中间,瑟与烈感受到了轻微失重,地球引力失去了效果,他们被巨蛇带着缓慢升向天空。

对高度略微敏感的瑟忍不住伸手抓住烈的手臂,裂隙追迹者满脸痛泪地咧开嘴角,反手握住了少女的手掌。

“感受一下。”他说,“被我以外的人带出空间裂隙。”

烈的话音未落,他们的身影猝然消失在这片诡异的空间之中。

失重的感觉越发明显。

烈几乎分不清是在上升还是在坠落,当他意识到的时候,发现自己正在深深的海底,身周所有一切都有节奏的波动着,抬头可以透过海水看到**发亮的太阳。

某种意义上来说,他并没有真的沉入海底,这只是巨蛇将他们带离空间裂隙时,维度变换所带来的幻觉,因此,压力和氧气都不是烈需要担心的事情。

在这方面有丰富经验的烈并未感到新奇,只是安静地享受这一刻的静谧。

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一人独处了,空总是有办法闹出点动静来,骚扰自己的天选者是他们刚刚签订契约时,恶魔萝莉最喜欢干的事情。

最开始的时候,这种嘈杂简直让烈无法忍受,每天都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,差不多每五分钟就有一次自杀冲动。没想到,到了今天他居然会觉得这样的安静有点寂寞。

他挥动手臂拨开海水,在深深的蓝色中缓慢旋转,一群一群色彩斑斓的游鱼与烈擦身而过;海龟摆动四肢追逐海母,彩色的珊瑚石成片成片地堆积在一起,绵延不绝;不远处有鲨鱼修长凶悍的银色身影一扫而过。

烈伸出手,想要握住一只乌贼的触须,那狡猾的东西猛地向上一窜,让烈扑了个空。裂隙追迹者发出无声大笑,跟着乌贼转动身体再次发动攻击的瞬间,他眼前的景物陡然变换。

烈发现他站在一道厚重的铁门前,铅灰色的金属门板上密实有序地楔着一个又一个铆钉。微弱的光亮从铁门上长方形的小孔中照射出来,看起来似乎是一间牢房。

——这就有点奇怪了。

维度转换时,从北半球转移到南半球,从海中跳到山上都是常事,可被传送到某个牢房门口可还是头一遭,就算空的恶作剧都没有这么离谱的。

如果不涉及裂隙生物的话,烈当然有把我能够全身而退。此时鲁莽行事可不是什么明智选择,他还没忘记刚刚躲在驯火者里的憋气。

烈退后几步,试着去找别的出路,靴底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,低头看去发现地面上盖着薄薄一层黄沙。

裂隙追迹者想到自己此行来的目的——撒哈拉沙漠中的漩涡,他蹲身用手捻起几粒沙子,将它们送到鼻端。没有海水的腥味,砂砾冰冷干燥。

这种构成的砂砾异常眼熟,就像是……吉萨的那种。

难道这里就是吉萨?

因为受到了漩涡影响,维度转换让他来到了靠近事发地点的某处?

按照上次得到的录像,上次漩涡发生的地点在撒哈拉,距离吉萨不到30公里,这种微小偏差在维度转换过程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,但这个牢房是怎么回事?

环顾四周,在铺满了冰冷沙子的地板上看不到任何新鲜足迹,似乎除了烈再也没有人来到过这里。牢房位于一条大概4米宽的通道尽头,除了头顶上的防尘灯并没有其他照明。整栋建筑物没有任何装饰,用水泥浇筑起来后完全未经打磨,各式各样的管线以一种极尽乏味、却简单有效的方式排列在天花板上,如果非要用什么形容,那就是——军事化。

一个废弃的军事……基地?

烈越发好奇,他迈步向前试图走到通道尽头一探究竟,却发现有股无形的力量挡在,让他只能在以自己刚刚出现的地方为轴心,半径30米之内的方位移动。

好吧,这也不算什么特别了不起的,毕竟空间裂隙的重叠点不可能无限大。

年轻的裂隙追迹者慢慢倒退了回来,再次站在金属门前。

至少在这个范围内,烈可以碰触任何东西,想要打开牢门前的小窗也不是不可以。

维度转换校准不知道还需要多长时间,在等待的功夫里,他过来探索一下……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吧?

盯着金属大门上的小窗口,好奇心像小虫爬过树叶那样让烈无法集中精神,裂隙追迹者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下定决心,靠近小窗向牢房里面忘去。

他先是看到一整片墙壁,原本白色的墙面溅上了斑斑点点红褐色的污渍。烈稍微挪动角度,靠近墙壁东侧的位置有个人低垂着头坐着,胸口毫无起伏,裸露的脖颈和双臂浮现异样的淤青证明这个人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。

烈皱起眉头,再次转了个方向,在尸体的左侧还有一个人被绑在椅子上,当烈的目光投向这个倒霉鬼时,对方像是具有什么野兽的第六感那样也抬起眼睛向烈看来。

短发。

肌肉结实。

眉毛上面的疤痕。

——楚长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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